作為新能源擴建“剛需”而廣受矚目的儲能行業(yè)，還未如外界樂觀預期的那樣盈利能力大幅修復，而是打響了新一輪的價格戰(zhàn)。

　　近日，國電投公布的儲能系統(tǒng)開標結果顯示，0.5C鋰離子電池儲能系統(tǒng)報價跌破0.7元/Wh大關。而在去年，據行業(yè)數據統(tǒng)計，儲能電池價格高位時報價超過1.3元/Wh，年均價也在0.88元/Wh左右。到了今年，不少企業(yè)卻為搶占市場份額，甘愿主動降價三成以上。

　　“跌穿了地板價”，有儲能廠商人士形容這個報價趨勢。據其測算，即使報價看似只差了0.1元/Wh，但經過兆瓦級、吉瓦級的項目規(guī)模放大以后，項目差價可達上百萬元。對于很多利潤本就微薄的項目而言，無異于“雪上加霜”。

　　今年日趨激烈的競價壓力也反映到了多家儲能企業(yè)的財報中。據第一財經記者不完全統(tǒng)計，截至11月14日，已有超過70家儲能相關上市公司公布了三季度財報，其中營收和凈利雙增的企業(yè)不到半數，“增收不增利”是許多企業(yè)共同面臨的尷尬處境。

　　如果說國內的“內卷”氛圍延續(xù)了以往的趨勢，那么海外戶儲市場的“降溫”則是更大的變數。戶儲龍頭派能科技的財報顯示，前三季度公司累計實現營收30.5億元，同減15%，歸母凈利潤6.5億元，同增1.5%;第三季度營收更同比下跌71%，利潤同比下滑110.05%。

　　“去年賣得太好了，尤其是歐洲的戶儲幾乎全年處于供不應求的狀態(tài)。但是今年的形勢變了，產品遲遲賣不掉，經銷商不敢下單。原本我們以為一季度能夠很快把積壓的產品出掉，但實際上從二季度等到三季度都沒有根本的好轉，所以直到現在海外市場的主旋律還是去庫存。”一位國內儲能頭部企業(yè)高管對第一財經記者稱。

　　外要出清海外庫存，內有價格戰(zhàn)要打，對于一些受到雙重夾擊的儲能企業(yè)而言，如何在這輪洗牌中“活下來”，將是更艱巨的挑戰(zhàn)。

　　凈利為何分化明顯

　　從三季度的財報來看，盡管儲能市場規(guī)模擴增“蛋糕”越做越大，但是相關上市企業(yè)的凈利潤分化表現明顯。一些布局儲能系統(tǒng)集成、電芯、PCS等環(huán)節(jié)的龍頭企業(yè)實現營利雙增，但是更多中腰部企業(yè)卻難以雙全。

　　據第一財經記者不完全統(tǒng)計，目前儲能產業(yè)鏈上市公司中，三季度營收最高的當屬比亞迪，第三季度營收1621.51億元，同比增長38.49%;凈利潤104.13億元，同比增長82.16%。其中，能源業(yè)務同比增速73%，高于同期新能源汽車銷量增速，而能源業(yè)務的高增長主要來源于儲能業(yè)務的放量。三季度，其儲能電池出貨量 12.1GWh，同比增長190%。

　　另一個巨頭“寧王”表現同樣搶眼。財報顯示，三季度寧德時代實現營收1054億元，同比增長8.28%;歸母凈利潤104億元，同比增加10.66%。出貨方面，寧德時代稱，公司第三季度銷量近100GWh，環(huán)比第二季度有增長，儲能占比接近20%。

　　儲能電池二梯隊億緯鋰能財報顯示，第三季度公司營業(yè)收入為125.53億元，同比增加34.16%;歸母凈利潤12.73億元，同比減少2.53%。在此前舉行的業(yè)績說明會上，公司董秘江敏透露，公司第三季度儲能電池業(yè)務出貨量環(huán)比增長，接近17GWh，同比增長約115.68%。

　　值得注意的是，由于近年來國內和國際儲能市場規(guī)模的高速增長，銷售及出貨量的提升是行業(yè)常態(tài)，但是能夠在同時保證較好的凈利潤，卻是很多企業(yè)難以企及的目標。

　　對此，一位長期接觸儲能項目的行業(yè)人士告訴第一財經記者，通常在招投標時，由央國企主導的“大儲”項目，更青睞一二梯隊的儲能廠商接手，甚至會指定某家市場認可度較高的大品牌電芯，例如寧德時代，而非單純看誰的報價更低。對于頭部儲能廠商而言，更高的報價、更多的銷量、更低的規(guī)模化生產成本，確保了規(guī)模之下的毛利率。

　　“今年7月實施《電化學儲能電站安全規(guī)程》國家標準以后，業(yè)主對于儲能產品的安全重視程度更高了。萬一運行過程中出點事，那就不是簡單追加一點前期投入能解決的事了。防患于未然，所以現在大家更愿意多花點錢、用好產品，而且使用的時間更長也能降低度電成本，那么對應的產品質量普遍更好的頭部儲能廠商自然也能從中受益。”上述人士稱。

　　該現象在一些頭部廠商的近期表態(tài)中得到印證。寧德時代董秘蔣理在10月舉行的投資者關系活動中稱，國內儲能市場目前存在一些低價競爭的情況，但公司依靠產品本身的性能和品質參與競爭，而非低價策略。

　　蔣理表示，儲能大多是以運營為目的的，不能簡單看購買成本，還要看使用成本，真正可實現的循環(huán)次數以及持續(xù)運行能力是關鍵因素。

　　“出海”不再是破局法門

　　成熟的產業(yè)鏈帶來了蜂擁而至的競爭者，不成熟的商業(yè)模式卻使成本難以順利傳導，隨之而來的是國內儲能市場難以規(guī)避的競價壓力。

　　由此，越來越多的企業(yè)計劃“出海”，向更大的市場謀求客戶。2022年，在歐洲遭遇“能源危機”、補貼加碼等契機下，率先行動的儲能廠商嘗到了巨大紅利。

　　把海外市場作為“主戰(zhàn)場”，曾為國內戶用儲能電池龍頭企業(yè)派能科技帶來空前的業(yè)績增長。過去五年，派能科技的營業(yè)收入從2018年的4.26億元暴增至2022年的60.13億元;歸母凈利潤也從2018年的4546萬元增長至2022年的12.73億元。海外市場收入占比高達95%，毛利率一度高達40%以上。

　　然而，據格隆匯統(tǒng)計,今年派能科技三季度整體產能利用率只有10%，創(chuàng)下近五年新低。三季度財報顯示，公司單季度主營收入4.92億元，同比下降71.29%;單季度虧損3831.03萬元，同比下降110.05%。

　　另一戶儲龍頭鵬輝能源的營收和利潤也雙雙下滑，三季度營收13.64億元，同比下滑43.99%;凈利潤約2300萬元，同比下降88.28%。

　　對于業(yè)績不佳的原因，派能科技在財報中稱，主要受歐洲戶儲整體去庫存影響，戶儲市場增速階段性放緩，導致二三季度銷量持續(xù)不及預期。“預計派能科技Q3儲能系統(tǒng)出貨約300MWh，前三季度累計出貨1.7GWh，同比下降23%。預計隨海外渠道庫存逐步消化，2024年起出貨量有望逐步恢復。”

　　一位深耕歐洲儲能的廠商銷售人士此前告訴第一財經記者，歐洲等海外市場的不景氣，一方面是因為當地的電力供需緊張情況有所改善、需求增速放緩，另一方面是因為海外市場的較高毛利率和補貼激勵吸引了大批國內企業(yè)前來、供給增多。據其估算，國外和國內的儲能電芯市場的毛利率相差可達10%至20%。不過，隨著“內卷”從國內蔓延至國外，戶儲產品降價出清庫存已成大趨勢，曾經高企的利潤水平或“一去不復返”。

　　“現在歐洲的戶儲‘變天’了，我們也在變換姿勢積極應對。一是拓展新興市場，比如非洲、東南亞、中東，以及島嶼等離網用電不便的地方，這些地區(qū)的電網普遍不穩(wěn)定，戶儲備電是剛需，潛力正在逐步發(fā)掘。二是尋求大儲訂單，大力發(fā)展新能源基本是歐美國家的共識，儲能是電力平穩(wěn)的保障，因此當地政府也出臺了對應的支持政策，但是挑戰(zhàn)在于客戶群體和產品定位改變了，所以我們需要為此做更多的調整。”該銷售人士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