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少閑月,五月人倍忙。
夜來南風起,小麥覆隴黃。
又是一年麥黃時。眼下北方的小麥進入收割期。麥收對農村人來講,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活動。它既是夏季農忙的開始,又是收獲的開始,可以說是累并快樂著。
記得小時候麥子一黃,媽媽就常念叨“麥黃一鍋煙,谷黃半晌午”。這是說麥子到了成熟期黃得很快,抽一支煙轉個背,就可以收割了。麥黃催人勤,從麥收開始,農村就格外繁忙,拖拉機的聲音從早到晚響個不停。麥子一割,接著要犁地、施肥、播種玉米、澆水……農活一樁接一樁,莊稼人總不得閑。記得那時的學校一律要放幾天“麥收假”,讓孩子回家幫父母收麥勞動。
作為地道的農村娃,我雖然已經有十幾年沒有收割過麥子了,可我深深知道務農的艱辛和糧食的來之不易。記憶中,我十幾歲時家里收麥還是采用原始的方式。收麥之前,爺爺會提前磨好鐮刀,奶奶烙好大餅,爸爸媽媽早晨天蒙蒙亮就出發下地,開始手持鐮刀彎腰割麥。太陽越升越高,天氣也越來越熱,爸爸媽媽的衣服是干了露水,又濕了汗水。為了不被針尖似的麥芒扎傷,他們只好忍著酷熱的天氣,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的。只有割到地頭,爸爸媽媽才會撐起酸疼的腰休息一下,大口地喝上幾口水,餓的話啃幾口餅,然后把前面割好的麥子用繩子捆起來,拖到一塊堆成麥垛后,再用脫粒機械集中脫粒。而我和姐姐的主要任務就是提著籃子到處撿拾遺落的麥穗。看著兩籃子滿滿的麥穗,爸爸總會表揚我們說:“你倆拾的這些麥子,今晚夠換3個饃饃了。”這樣的表揚,比起“長高了”“懂事了”,更讓我們開心。而在這拾麥穗的過程中,我也真正理解到了“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深刻含義。收一季麥子下來,家里人都會黑一圈、瘦一圈。一粒麥就是一滴汗珠,一倉黃燦燦的麥子,那就是一缸滾燙燙的汗水啊!
收麥后蒸的第一頓饃,是我們最期待的。蒸饃前,爸爸挑水,看火,媽媽揉面,做饃,上蒸籠。蒸籠變得潮濕,不斷冒出麥香味兒時,我的小肚子開始“咕咕”叫。我和姐姐一步不離地守在旁邊,等著開籠。媽媽心中有數,她說蒸饃的火候要剛剛好,火不夠或者蒸過了,都不好吃。隨著一聲“起籠”,媽媽一掀籠蓋,那叫一個香啊!又大又白的饃饃!
新麥入倉,炊煙裊裊,滿屋子都是麥香、饅頭香。捧起一把麥子虔誠地注視著,每一粒麥子都呈汗珠狀,如新生嬰兒狀蜷縮著。每一粒麥子都有自己獨特的味道,用無盡的芳醇籠罩著簡單的幸福。
農村人對糧食的態度是恭敬的,種糧時那些艱辛的歷程,仿佛是在天地之間進行著某種莊嚴的儀式。如今,社會發展進步了,生活富裕了。糧食逐年增產,種糧收糧也全部實現機械化。農村土地流轉,我家現在已經不種糧了,農忙時節我也不再去地里割麥子、撿麥穗了。但小時候與糧食的交情,讓我學會了珍惜。每當看到豐收的糧食,我總是覺得格外親。在我看來,愛糧、惜糧既是對糧食生產者的尊重,更是心系天下、維護人類共同的生存權利的職責。
又到一年麥黃時,望著鄉村田間大地一片金黃,我總會想起小時候,懷念逝去的爺爺和奶奶,慨嘆兩位老人家一生勤勞質樸,也總會感嘆社會的發展和進步。愿生活在當今的我們,勿忘黨的好政策,勿忘長輩們的艱辛付出,踏踏實實干事,勤勤懇懇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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