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岳衡山,心之神往已久。
在六月的一個清晨,我出發(fā)前往衡山。趕到南岳小鎮(zhèn)時,已是夕陽西墜的時分。環(huán)顧四周,眼前的樹木、房屋被如同一杯清水滴了少許墨汁的暮色輕柔地包裹著,唯有遠處的山頂披著一片夕陽,金燦燦的,仿佛鍍了一層黃金。這一明一暗的色差,給人一種夢幻般的美感。
也許是受這夢幻般美感的影響,第二天登山時,我選擇了一條小路。小路的兩邊是密密匝匝的樹林,雖然讓我的視線受到了限制,但幽暗的光線,古青色的石板路,以及陽光透過茂盛的枝葉在光滑的石板上投下的無數(shù)光圈,和不時從林中傳來的鳥聲,給我?guī)砹藷o窮的樂趣。
中午時分,我來到了半山亭。本想來個憑欄遠眺,可視線還是被周圍的崇山峻嶺所擋。就在我有些遺憾時,回頭望見玄都觀大門兩旁的對聯(lián),“遵道而行但到半途須努力,會心不遠欲登絕頂莫辭勞”,頓時茅塞頓開:無限風光在險峰,要想看到好風景,不流一身汗,怎么行?
我仍順著小路攀登,沿途,我流連麻姑仙境,仰望恢宏的藏經(jīng)殿,撫摩南岳懷讓禪師“磨磚作鏡”的巨石,還在漢白玉雕筑的梳妝臺前小憩了片刻。黃昏時分,我終于登上了南天門。站在南天門遠眺四周的群山,真有詩圣杜甫那種“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情致。穿過南天門,拾級而上,便是石墻鐵瓦的上封寺。寺旁有棵“迎客松”,軀干長得曲曲彎彎,就像一個古人正躬腰在村口迎接遠客。而那郁郁蔥蔥的針葉,又顯示出不亢不卑的秉性。辭別“迎客松”,我一口氣登上了祝融峰,站在望月臺俯瞰群山,只見山谷深處,峰巔林壑如同戴上了鳳冠霞帔。不遠處,一群鳥兒鳴叫著向林中飛去,此時已夜幕降臨。
晚上,住宿在祝融峰左下方的一家客店里。凌晨三點多,店內(nèi)響起嘈雜聲,細細一聽,原來是有人在喊:“看日出了!”現(xiàn)在有日出看?我一個激靈從床上爬起來,就往山頂上趕。可到了山頂,才發(fā)現(xiàn)觀日出還尚早。只見頭頂一輪如盆的月亮,其亮度就像60瓦的燈泡,把山澗映得朦朦朧朧的。夜風一吹,樹枝搖曳,竹影婆娑,不是仙境,勝似仙境。
直至七點左右,大家開始往觀日臺聚集。這時,東方的天邊已經(jīng)現(xiàn)出橘黃色。七點十三分,整個天空像著了火似的,紅彤彤的,我屏住呼吸,等待那最激動人心的時候。可太陽卻像個淘氣的孩子,先在云端露出個眼睛,然后才慢慢地在云霞中探出整個笑臉。這時,祝融峰和其他山峰在太陽光芒的照射下,如同涂了一層紅釉。眼前的風景美不勝收。
站在那里看著這景象,我明白人們?yōu)槭裁催@樣熱衷于來高山觀日出了。不僅因為它壯觀,而且因為它是一種象征,一種精神的洗禮——讓人心中充滿冉冉升起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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