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翁東輝

根據特朗普趕在新一屆政府就職之前急匆匆簽署的《保護歐洲能源安全法案》，從當地時間1月19日起，美國正式對俄德“北溪-2”天然氣管道項目發起制裁。而在天寒地凍的德國北部波羅的海沿岸，“北溪-2”在制裁聲中強行復工，一場看不見硝煙的戰斗悄然展開。

耗資115億美元、全長1225公里的海底天然氣管道項目“北溪-2”于2015年動工，原計劃2020年初完成后可實現俄對歐輸氣550億立方米，以大大緩解歐洲能源供應緊張局面。但是，這項工程即便在歐盟內部也是爭議不斷，更何況還有美國插手攪局，背后的利益博弈十分復雜。正如當地評論員所言，“北溪-2”成了因應氣候變化與商業競爭、市場和地緣政治的角力場。

美政府借口維護歐洲能源安全，堂而皇之干涉歐盟內部事務。輿論界也在煽風點火，認定歐美關系惡化的源頭就是“北溪-2”?？桃庵肛熢擁椖坷@開東歐其他過境國，存在嚴重的地緣政治風險，不僅強化了歐洲對俄羅斯的能源依賴，也損害了烏克蘭等國利益。實際上，美國人沒有明說的“小九九”是有朝一日將俄羅斯天然氣排擠出歐洲市場。近年來美方想方設法向歐洲推銷頁巖氣，根據美國—歐盟能源委員會談好的協議，2020年美國銷往歐洲的天然氣超過1000億立方米。

美國制裁大棒屢試不爽。果不其然，負責提供技術和安全證書的挪威公司選擇在制裁生效前退出。認證是關鍵環節，即便“北溪-2”管道鋪設完成，缺乏認證還是通不了氣。這與美方2019年底頒布的類似制裁如出一轍，當時負責管道鋪設的瑞士全海公司被迫退出，工程因此中斷一年有余。原先的幾大合資股東如德國、奧地利、荷蘭等跨國公司全部撤資后，現由俄羅斯石油天然氣公司獨家經營。

俄羅斯顯然不會輕易屈服。俄外交部發言人聲稱“毫不懷疑‘北溪-2’輸油管道將完工”。莫斯科敦促美政客不要把純粹的經濟事務故意政治化，所謂的“長臂管轄”嚴重違反國際法。俄譴責美方制裁是公然的保護主義，意圖通過不正當競爭“推銷自己的產品”。制裁已經給俄天然氣公司造成重大損失，因為延期額外成本增加了10億美元。目前，何時完工仍是未知數。為此，俄能源部長諾瓦克呼吁相關歐洲國家和企業給予更大的支持，保證工程順利完成符合各方利益。

德國總理默克爾此前也一直強調，“北溪-2”事關德能源重大利益，對于美方域外制裁并不買賬。德國外長馬斯公開表示，柏林不會屈服于華盛頓的壓力。德國政界和產業界也不示弱。德國議會、政府官員幾乎是一致拒絕美國發出的制裁威脅。德國國會議員瓦爾德瑪說，美國制裁是對德國及歐洲主權和能源政策的嚴重干涉。德國東部商業協會主席哈姆斯說：“美國制裁威脅是一個危險的先例。”

多數觀察家認為，美國總統拜登有意改善跨大西洋戰略伙伴關系，并尋求與歐盟制定有效的共同能源安全政策。但他一貫持對俄強硬態度，不會放松對“北溪-2”的打壓。歐盟和德國政府對此心知肚明。歐盟既不愿意眼睜睜看著美國肆意干涉歐洲內部事務，也不想采取反制裁措施加劇與美矛盾。圍繞“北溪-2”的爭論將會越來越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