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生活垃圾焚燒項目在垃圾減量方面起到了積極作用，但飛灰的產生已經成為一些城市生態環境保護的新挑戰。據預測到2025年，我國垃圾焚燒飛灰產生量將接近1000萬噸/年，飛灰無害化處置與資源化利用壓力巨大。

在今年的全國兩會上，全國政協委員、工程院院士、中國礦業大學（北京）教授武強提交了一份關于生活垃圾焚燒飛灰低碳無害化處置與資源化利用在“無廢城市”建設中關鍵作用的提案。

武強指出，在各地積極推進“無廢城市”建設的同時，飛灰低碳無害化處置與資源化利用面臨重大挑戰。

垃圾飛灰有效處置不僅有生態效益，也具備經濟和資源潛力

生活垃圾焚燒產生的飛灰被明確列入《國家危險廢物名錄》，如果管理和處置不當，會導致次生環境污染和健康問題。

研究發現，飛灰對環境和健康造成的風險主要來自富集的重金屬、二噁英和可溶鹽。雖然二噁英毒性很強，但在飛灰中含量很少，且水溶性非常低，相對較容易控制其遷移。重金屬和可溶鹽在飛灰中的含量較高，一旦遇水容易溶解釋放，是環境風險控制的最重要的因素，因此，飛灰處置成為全世界亟待解決的難題。

然而，從另一方面來說，飛灰中也蘊含著諸多金屬資源，如硅、鈣、鋁、鎂等，可以作為建筑材料的生產原料。因此，科學處理飛灰不僅是可以滿足保護生態環境和城市建設管理的迫切需求，而且還具備一定的經濟和資源潛力。

但目前，飛灰低碳無害化處置與資源化利用面臨重大挑戰。如中央第二生態環保督察組在2024年2月向河南省委、省政府進行督察反饋顯示，河南省年飛灰產生量高達66.7萬噸，但全省僅有1家企業具備飛灰利用處置資質，處理能力明顯不足。多地長期違規堆存飛灰，環境風險隱患突出。

2021年國家發改委、住房城鄉建設部發布的《“十四五”城鎮生活垃圾分類和處理設施發展規劃》顯示，我國到2025年底，全國城鎮生活垃圾焚燒處理能力達到約80萬噸/日，城市生活垃圾焚燒處理能力占比將達65%左右，垃圾焚燒占比要比“十三五”期間提升約20%。

據江蘇樂爾環境科技股份有限公司飛灰處置專家介紹，有數據統計，通過垃圾焚燒，垃圾體積可以減少90%以上，重量減少80%以上。在這些固體廢物中，爐渣約占15%，飛灰約占5%。

可見，未來，隨著生活垃圾焚燒處置量越來越大，飛灰產生量也隨之增加。飛灰無害化處置與資源化利用成為“無廢城市”建設面臨的一大難題。

飛灰無害化處置與資源化利用面臨諸多問題

為鼓勵垃圾焚燒飛灰無害化處置與資源化利用，國家發展改革委、住房和城鄉建設部、生態環境部于2020年8月發布了《城市生活垃圾分類處理設施補短板實施方案》，明確規定在建設垃圾焚燒設施時，必須明確飛灰處理方法。

生態環境部還發布了國家環保標準《生活垃圾焚燒飛灰污染控制技術規范(試行)》，進一步規范和指導生活垃圾焚燒飛灰的環境管理。

《“十四五”城市生活垃圾分類處理設施發展規劃》再次強調補齊焚燒飛灰處置設施短板。規劃建設生活垃圾焚燒廠時要同步明確飛灰處置途徑，合理布局生活垃圾焚燒飛灰處置設施。規范水泥窯協同處理設施建設，加強協同處置過程中飛灰儲存、轉移等環節管理，強化協同處置設施前端飛灰預處理，避免對環境造成二次污染。

上海市頒布的《上海市生活垃圾管理條例》等文件，則對焚燒飛灰等無機類危險廢物多途徑利用處置也進行了規范和指導。

盡管相關政策不斷加大對飛灰處置的約束力度，但武強告訴本報記者，目前，垃圾焚燒飛灰無害化處置與資源化利用仍然存在較多問題亟待解決。

從區域分布來看，隨著飛灰產量逐年攀升以及填埋場庫容飽和，導致傳統固化—填埋飛灰方式無法滿足市場需求，且固化體存在長期重金屬泄露、滲濾液污染隱患。

從技術應用來看，飛灰水洗—水泥窯協同處置過程中，飛灰水洗鹽水中有機螯合劑含量高，處置工藝復雜，導致蒸發—結晶出的工業鹽較難達標；此外，水洗—水泥窯協同處置的飛灰資源化利用需要依賴水泥熟料生產線，導致這一技術僅適用于部分配套水泥窯的城市，而目前飛灰處置問題最為緊迫的大型城市往往并不具備水泥窯的產業配套能力。

從節能降碳角度來看，飛灰通過等離子體高溫熔融在降溫過程中制備陶粒、巖棉、泡沫陶瓷等高溫資源化技術也存在能耗大，處理成本過高的問題，導致高溫處置技術較難規模化推廣應用；另外，因為熔融的玻璃體最終去向未認定，產業鏈和環保監督未完善，無法真正實現飛灰的資源化利用。

加強政策、用地、資金、技術等方面的支持

為解決上述問題，武強在今年兩會提出了有利于飛灰無害化處置與資源化利用的全方位建議。

一是強化頂層設計引領。統籌市域范圍內飛灰填埋處置利用設施布局，鼓勵跨區域合作，加強設施共建共享。將飛灰與一般工業固廢和市政固廢分類收集及無害化處置設施納入環境基礎設施和公共設施范圍，保障設施用地和資金投入。構建集飛灰、爐渣、建筑固廢、一般工業固廢處理處置設施和監測監管能力于一體的環境基礎設施體系，形成由大中城市向縣域延伸覆蓋的環境基礎設施網絡。

二是加快綠色低碳發展。以“三線一單”為抓手，嚴控高耗能、高排放飛灰資源化項目盲目發展，大力發展綠色低碳飛灰資源化項目。促進低碳飛灰資源化項目進綠色園區，推動飛灰無害化處置與其他工業固廢協同資源化利用，實現飛灰與一般工業和市政固體廢物循環利用。

三是強化監管和利用處置能力。強化飛灰填埋處置企業的土壤地下水污染預防和風險管控，督促企業依法落實土壤污染隱患排查等義務；促進飛灰無害化處置和資源化利用的規模化發展、專業化運營，提升集中處置基礎保障能力。建立飛灰環境風險區域聯防聯控機制，強化部門間信息共享、監管協作和聯動執法工作機制，形成工作合力。

四是加強制度、技術、標準和市場體系建設。實行環境信息依法披露制度，增強飛灰管理信息透明度。深化飛灰產生者責任延伸、跨區域處置生態補償等制度創新。加速推廣應用飛灰低溫水洗同步重金屬固化、中低溫高效低耗解毒和安全處置飛灰協同制備新型低碳土木工程與建筑工程材料等領先技術，有效提高飛灰資源化率，減少填埋占用土地資源。落實有利于飛灰無害化處置和資源化利用的稅收、價格、收費政策。鼓勵金融機構加大對飛灰資源化項目建設的金融支持力度，提升縣級以上人民政府對飛灰低碳資源化利用產品的政府采購支持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