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一來,天空暗沉,大地是灰蒙蒙的狀態,黃和綠,還有紅,顏色不是很分明。混沌的,大地像油畫初學者的涂抹,散漫、隨性、漫無條理。風,扭曲,攪動,仿佛說著細碎的話。
有兩棵樹,區別于其他,它們對視,繼而凝望,相隔的距離,是一個季節,到另外一個季節。可是,我所不能見的:它們,通過根系,在地下緊緊相連,完成最親密的,風雨里的致意。
有陽光來,紅葉總是璀璨,繁花開始凋零。有些短暫,忽然刻進記憶里,在獨處的夜晚,和恍惚的人群。
“媽媽買糖,爸爸開會,奶奶看家,哥哥上學,朵夏玩”。萬花筒里,是細碎的花紋,色彩駁雜,扭曲映射,每一種變化的細微,都是意料之外的機巧。最安詳,是朵夏清晨將醒未醒時,嘴角泛著的光,鼻翼張開的笑。
人人都是俗常。長大了,就沒有了完全赤誠的心。沙發,和另外一些,空氣做的繩索,讓你深陷其中,光影迷惑你,樂音撫慰你,荊棘挑逗你;一棵橘子樹,在秋天成熟,被人采摘,可是與你我無關。有一條山脊的線,在天邊,在無數晨昏明暗,可是你我此生,再也不會遇見。
最平淡,是最幸福,日子過得快,像春夏,水里游走的魚。過往如禽,掠過人遠飛;未來是獸,等著你入口。這個埡口,地勢平坦。坐臥行走,斯人相伴;無礙天高,心靜云淡。
季節更迭,易病,宜思念。遠近生死,相干無礙,都常入夢。和過往的幾十年一樣,來去有痕,像留在墻上的,被拍死的蚊子的血。不去耍弄文字,無法知道虛無。虛無是最長壽的詞。
緊鄰的,同一個天,濕冷侵膚,總是渴望溫暖的氣,和體貼的人,把心丟在無有地;相離的,不同季節,或日夜顛倒,或晨昏不寧,聽不同的曲。不知道遠處的人,它有沒有駐足,在某個角落,想起另一個你。
某一時,獨處過的那塊土地,已從豐腴,走向貧瘠。雖然淡寡,但是埋物葬人,它已足夠,哪怕只是薄土。太陽撐開大地的眼瞼,從上到下,無數次劃過,光織素錦,血染云霞,大地開合,塵埃起落。萬籟俱寂,總該有一個,來去的你我。
有時,念在彼處,但是心在此身,有喜樂,有痛悲,有人切切的望。有時,觀望一片葉子,但是很快它也和其他所有葉片一樣,被遺忘了。想著,愛身邊的人,不只是這個季節想到的,那些,來來去去,念生寂滅。
想著,總要記住,這個季節獨有的灰白,灰白里藍色的衣,穿著藍衣走遠的人。過去多年,有些碎片,散落各處,拼出的,是如絲如縷的記憶。
(作者單位:貴州電網六盤水六枝供電局)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