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3月22日,彭士祿走完了96歲的人生。老人留下遺愿,將自己的骨灰撒進大海,他要與海洋深處的老朋友核潛艇永遠相伴。
作為中國核潛艇第一任總設計師、中國第一個核動力裝置的主要設計者,彭士祿一生踐行共產黨員的承諾,干驚天動地事,做隱姓埋名人,從零開始摸索起步,克服重重困難,作出了突出貢獻,堪稱中國核動力事業的“拓荒牛”。
“只要祖國需要,我當然愿意”
彭士祿的父親是共產黨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彭湃。
彭士祿3歲母親犧牲,4歲父親就義,童年兩次被國民黨抓進監獄,先后輾轉被送到20多戶百姓家里寄養。
“坎坷的童年經歷,磨煉了我不怕困難艱險的性格,我對人民永遠感激,無論我怎樣努力,都不足以回報他們給予我的恩情。”回顧過往,彭士祿飽含深情地說。
1940年,15歲的彭士祿來到延安,1945年加入中國共產黨。在延安學習時,彭士祿常對同學們說:“我們的父母經過殘酷的斗爭,有的還流血犧牲了,不好好學習怎么對得起自己的父母親,怎么對得起黨?”
1951年,品學兼優的彭士祿赴蘇聯留學,專業是化工機械。他所有的功課成績全是優秀,畢業時獲得了蘇聯頒發的優秀化工機械工程師證書。
1956年,就在彭士祿即將本科畢業時,中央決定選派一批優秀留學生改行學原子能核動力專業。
“只要祖國需要,我當然愿意。”彭士祿毫不猶豫地回答。從那一刻起,彭士祿就與共和國的核事業緊緊連在了一起。
1983年,彭士祿再次聽從調度,被任命為中國首座大型商業核電站建設總指揮,為我國核電事業發展作出了開創性貢獻。
直到晚年,彭士祿仍然心系國家發展,他在自述中這樣寫道:“現如今,老朽已木訥,但有三個心愿:一是盼望祖國早日擁有更加強大的核潛艇力量;二是盼望祖國早日成為核電強國;三是盼望祖國早日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圓了老百姓過上幸福生活的中國夢!”
“我來簽字,我負責”
1962年2月,彭士祿開始主持潛艇核動力裝置的論證和主要設備的前期開發。
當時,無圖紙資料,無權威專家,許多人對核動力的了解幾乎為零,對某個技術上的問題常常意見不一致,甚至經常發生激烈爭論。每當出現這種情況時,彭士祿就對研究人員說:“不要吵,做實驗,用實驗結果說話。根據實驗結果,我來簽字,我負責!”
1965年,中央決定選擇青衣江畔的一片山區作為建造核潛艇陸上模式堆的廠址。1966年2月,來自北京715所和194所的人員組成九〇九基地“工藝隊”進駐現場。1967年4月,模式堆主廠房破土動工,建設正式啟動,彭士祿任現場副總工程師。
1970年7月,反應堆開始緩緩提升功率。功率每提高一檔,出現的險情也越多。問題不斷增加,反對繼續提升功率的意見也越來越多。在這種情況下,彭士祿力排眾議,繼續提升功率。8月30日,他決定實現主機“滿功率”。
“大膽”并非有勇無謀,“拍板”并非胸中無數。有人問他:為什么敢于拍板?他說:“有個秘訣,一定要用數據說話。”
有人問他,那么多次拍板,有沒有拍錯的時候?彭士祿毫不掩飾地說:“有啊,怎么可能沒有?錯了,我就改過來,再繼續前進。干事業就要有點冒險精神。只要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就可以干,不然,都準備好了,要我們干什么?”
“我充其量就是一枚螺絲釘”
1970年8月30日,我國第一代核潛艇陸上模式堆順利達到滿功率,發出了中國第一度核電。
這一天,中國成為世界上第五個擁有自主核動力技術的國家。大家欣喜若狂時,總設計師彭士祿卻在蒙頭大睡,在這之前,他已連續五天五夜沒合眼。
為了祖國的核動力事業,彭士祿付出了太多,也從來沒顧慮過自己的身體。一次現場調試時,彭士祿突然病倒了,劇烈的胃疼讓汗水濕透了他的全身。經醫生診斷是急性胃穿孔,若不及時處理就有生命危險。手術立即在工地現場進行,彭士祿四分之三的胃被切除了。
手術時,醫生發現,彭士祿的胃上有一個已經穿孔但自愈的疤痕。手術后,彭士祿被接回北京,但他住院僅一個月就又開始了工作。
然而,對于自己的努力和貢獻,彭士祿總是輕描淡寫。在他看來,恬淡自守就是最大的幸福。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有多么了不起,也從來不愛拋頭露面。他總說:“中國核潛艇研制成功絕不是一兩個人的功勞,它是集體智慧的結晶,我充其量就是核潛艇上的一枚螺絲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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