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物:
建華 回鄉民工。
玲芬 林妻。
核桃 村民。
利生 私營老板。
時 間: 2020春節新冠肺炎疫情突發時節。
地 點: 建華家。
玲芬 (像無頭雞一樣急上)唉呀,這個事情,怎么會鬧得這么大,我都不知道怎么辦好,又正好碰上過年,這該死的新冠肺炎,早不發,晚不發,等到過年再來發,鬧得全國人民不安心。還好我家有口罩,預防新冠肺炎要戴好。說起這個口罩,我是一肚子的氣,我家那晦氣鬼,東不找,西不找,找了家口罩廠去打工,結果,那口罩廠工資都發不出,運了幾箱口罩回來當工資。這口罩一不能存銀行,二不能買東西,放在家里還占地方,氣得我真想搬出去一把火燒了。這不,正趕上新冠肺炎,看看能不能賣出去,賣一個是一個,多少換點錢回來。(直播)親愛的……哧哧哧哧,親們,姐妹們,你們別笑,我是第一次玩這個,直播,啊,告訴你們一個事,這不趕上新冠肺炎嗎,為了嚴防嚴控,這個……啊……我這里有口罩供應,大甩賣,大甩賣,有需要的,請趕緊啊。親們,愛護生命,請買口罩。哧哧哧哧……不對不對,這個表情不對,這么嚴峻的事,怎么能笑呢?要嚴肅,緊張。重來重來,親們,姐妹們,告訴你們……
核桃 (上,敲門)
玲芬 誰呀?
核桃 你大爺。
玲芬 (隔門窗看)好你個大核桃,想做大爺,找你孫子去。
核桃 開個玩笑,過年嘛,不笑不熱鬧。弟妹,開門吶。
玲芬 誰是你弟妹。
核桃 大姐,汪玲芬大姐,行嗎?
玲芬 干啥?
核桃 你不是玩直播嗎?我是來買口罩的。
玲芬 你看直播了,怎么樣?
核桃 就那樣,一臉絲瓜紋,還能變出櫻桃來?
玲芬 大核桃,你會不會說點好聽的?
核桃 得得得,大美女,過年好,趕緊賣口罩。
玲芬 你真買口罩?
核桃 我不買口罩,這種危險時期,我跑出來找死啊。
玲芬 買幾個?
核桃 多少錢一個?
玲芬 兩塊錢一個。
核桃 兩塊錢一個?你有多少,我都要了。
玲芬 你都要?你用得了嗎?
核桃 我家親戚多,大家分著用。
玲芬 那也用不了。
核桃 你有多少?
玲芬 一萬五千只。
核桃 媽呀,發了。趕緊開門啊。
玲芬 嚴管防控時期,不準進門。
核桃 你不開門,一萬五千只口罩不會飛出來啊。
玲芬 那,你不得亂轉,保持防控距離。
核桃 兩米,不,三米,行吧。
玲芬 (開門)
核桃 弟妹,大姐,你真有一萬五千只口罩?
玲芬 這種時候,騙你有意思嗎?
核桃 你不會把口罩廠都給搬回來了吧。
玲芬 差不多。你問這干嘛?你現在想去搬,遲了。趕緊的,一萬五千只,三萬塊錢,付錢。
核桃 我總得驗驗貨,沒準弟妹,大姐,玩直播玩出新花樣,給我玩一出心跳,我也要有個心里準備是不?
玲芬 玩心跳也得看對象,你,玩蛤蟆跳還差不多。(伸手把蓋布一拉,露出一堆箱子)請驗貨,蛤蟆先生。
核桃 我怎么就成蛤蟆先生了?要比也把我比得高大一點吧。
玲芬 狗熊先生。
核桃 太傷人了,還不如蛤蟆先生呢,看在錢的面子上,不跟你計較。就這些,一萬五千只?
玲芬 還嫌少?
核桃 不少,也不多。那個……弟妹大姐,跟你商量個事,我出門也沒帶這么多錢……
玲芬 打住,沒錢,走,趕緊走,現在欠錢的都是黃世仁。
核桃 不是,弟妹大姐,我過幾天……
利生 (上,敲門)大姐你好。
玲芬 誰啊?
利生 我是看了直播,來買口罩的。
核桃 賣完了,你找下家吧。
利生 請問下家在哪?
核桃 下家,下家等會告訴你。
玲芬 沒賣完。(開門)這位狗熊先生就會睜著眼睛說瞎話。
利生進。
玲芬 (示意隔離距離)這位先生,你也是來買口罩的?
利生 是的,你有多少口罩?
核桃 沒了,我那有,待會到我那去買。
利生 你有多少?
核桃 不多,也就一萬五。
玲芬 你哪有一萬五,你有一萬五還到我這買口罩。
核桃 你不是賣給我了嗎?
玲芬 賣給你了?你付錢了嗎?你運回家了嗎?
核桃 總有個先來后到。
玲芬 先來后到是不錯,那也得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先生,你帶錢了嗎?
利生 我可以用支付寶支付。
核桃 我也有支付寶。
玲芬 你支付寶有錢嗎?
核桃 暫時沒有,等會就有了。你就不能暫緩一下嗎?鄉鄰鄉親的,親不親,同村人。
玲芬 別說那沒用的,我問你,有沒有錢?
核桃 有,等會有。
玲芬 (對利生)先生,你能出多少錢一個,現在這位先生也要買,他已出價了,你們是競爭關系,價高者得,現在請你出價。
核桃 (在邊上伸出一個指頭,暗示一塊錢)
利生 我出,十塊錢一個。
玲芬、核桃同驚。
玲芬 多少?
核桃 多少?
利生 十塊錢一個,可以嗎?
玲芬 可以。我的媽呀,一萬五變成十五萬了。
核桃 不可以,我出十二塊。
玲芬 你搗什么亂,滾一邊去。
核桃 弟妹姐,你不知道,現在外面這口罩賣五十塊錢一只,這老板拿去轉手就能賺幾十萬。
玲芬 你說外面賣多少錢一只?
核桃 五十塊錢一只。
玲芬 (驚厥)嘔——
核桃 弟妹姐,弟妹姐!
玲芬 (醒)好你個大核桃,心真黑啊,坑我兩塊錢一只,你拿去發國難財!
核桃 發國難財的是他,財大氣粗啊,十塊錢一只,轉手就是五十塊。
利生 我不是拿去賣的,是買去發的。
核桃 發,發給誰?你家有那么多人?
利生 我的家大,兄弟姐妹多。
核桃 兄弟姐妹再多,能有一萬五嗎?過去的皇帝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也沒有一萬五在當世喘氣的。
建華 (上)干啥干啥?唯恐天下不亂是不?嚴防嚴控,別亂走動,你們這是嫌自己死得慢,還是想別人死得快?大核桃,你想死,別把我家往奈何橋上推。
核桃 誰推你了,是你老婆把我勾引來的。
建華 你說啥?
玲芬 大核桃,你這張臭嘴有沒有門啊?待我用針給你縫兩針。
核桃 不是不是,比喻不當,比喻不當。是你老婆玩直播賣手套,不是,賣口罩,把我勾引來了。
玲芬 還說。
核桃 吸引,吸引,吸引來了。
建華 誰讓你賣口罩了?你膽子大了啊,還玩直播,要不要弄個高端訪談啊?就你這樣子,跟狗啊貓啊呦喝兩下得了,還玩起這種小鮮肉的游戲。
玲芬 我這樣子怎么了?我比不上范冰冰,跟草帽姐總可以PK一下吧,你看我這么不順眼,當初為什么把我娶進門,是不是說你的眼睛也很奧特(out)啊。
建華 我,我的眼睛沒問題,問題出在你身上,人家都是丑小鴨變天鵝,哪知道你是反著方向變的呢。
玲芬 你,我怎么變,還不是你提供的營養不標配。
建華 又賴上我了。
玲芬 我也不是想玩一把鮮嫩,只是想把你扛回來的那一堆口罩推銷出去,換成鈔票,放在銀行里還能生小錢;放在家里,除了當垃圾,還能做什么?
建華 口罩你不用操心了,我已找到接收單位了。
玲芬 真的,多少錢?
建華 不賣錢,捐贈。
玲芬 捐贈?你千萬富翁還是億萬富翁?你知道這一捐,捐出多少?五十塊錢一只,五五二十五,七十五萬哪!哎呀媽呀,我不想活了……
建華 媳婦,你別聽人一哄,五十塊錢一只,有人要嗎?廠里抵給我也就一塊錢一只,當然,一萬五對我們家來說,也是筆不小的財富,可是,我們不能把眼睛光盯在錢上,現在國家有難,抗擊新冠肺炎疫情的形勢很嚴峻,人命關天哪,是要死人的,錢和命相比,哪個更重要?當然救命重要。沒有這一萬五,日子不是也照樣過來了!一塊雨布,你是一個人擋雨好,還是讓身邊的人都能擋一擋好?一瓶酒,你是一個人喝醉了好,還是讓大家都喝一杯好?
玲芬 當然是大家擋好。
建華 就是,你心里不是有大愛的嗎,這形象一下子就高大起來。
玲芬 本來就不差。
建華 不差不差,在我心里,你就是仙女。
汽車聲。
建華 車來了,媳婦,我們搬貨上車。
玲芬 搬貨上車。
核桃 兄弟,哥,你牛,深深地感動了我,我幫你搬。
建華 這個可以有。
利生 這位老板,你能不能賣我兩箱?
建華 你這人怎么死腦筋呢?我都說捐贈了,不賣!
利生 我買來也是用來捐贈的。
建華 你也捐贈?
利生 對,我是汶川地震的幸存者,當年我們有難,全國人民支援,現在國家有難,我也想盡一點綿薄之力。
建華 兄弟,好樣的。那你不一定就要捐口罩,可以直接捐錢啊。
利生 對啊,我怎么就轉不過彎來?直接捐錢啊。兄弟,我跟你走,直接捐錢去。
眾人扛箱子下。
劇終(王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