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醒年代》是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的優秀電視劇展播劇目。以1915年《青年雜志》問世到1921年《新青年》成為中國共產黨機關刊物為情節主線,這部電視劇全景式地反映了新文化運動、五四運動的時代風云,藝術地再現了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早期傳播和中國共產黨創建的全過程,揭示了中國共產黨成立是歷史的必然選擇的主題。
一開場,《覺醒年代》就給人耳目一新之感。1915年日本早稻田大學校園內,李大釗等留學生慷慨激昂地聲討袁世凱,張豐載等人則給他們潑冷水,認為君主立憲制才是救國之道。此時,陳獨秀出場了。披頭散發、衣衫不整的他竟然隨手拿別人還沒吃的飯狼吞虎咽。在被人認出后,他又因為言語過激,被留學生們群起而攻之。在李大釗的幫助下,陳獨秀總算“狼狽逃走”……《覺醒年代》以這樣的方式向觀眾宣告:這部電視劇要展現的是不一樣的歷史敘事。
歷史大劇要成為優秀劇作,首先面對的是“真實”。《覺醒年代》一開篇就瞄準真實,把故事牢牢掛在歷史脈絡之上。《覺醒年代》開局橋段便是一戰即將結束,日本拿出“二十一條”逼迫袁世凱政府簽字。喪權辱國的條約背后則是袁世凱和外交大臣的對話橋段。這樣的開局簡單干脆,十分清晰地呈現出歷史背景。這個大背景也是劇中主角們要求“覺醒”的重要前提。僅此一個歷史事件的表現,打開了歷史大劇的大門,整部劇作的年代質感瞬間呈現出來。主角行為和主角思想一一展開。
《覺醒年代》塑造的正面人物呈現出立體化、多元化的特質。陳獨秀不再只有“黨的早期領袖”這樣的符號意義。比如在為《新青年》拉到贊助后,他撲倒在雪地里盡情宣泄喜悅的情節;又比如他學下苦力的人吃涮羊肉火鍋,學得有模有樣,讓人忍俊不禁。同樣,蔡元培也不再只是人們印象中的威嚴的大教育家的樣子。在劇中,他被陳獨秀叫醒,嚇了一跳的模樣著實可愛。這位“可愛”的男人,既有堅持真理、決不妥協的一面,也有圓滑通融、精通世故的一面。《覺醒年代》沒有刻意丑化任何一位歷史人物。比如當時任教于北大的辜鴻銘,他是守舊的、復古的,對新的歷史潮流有抵觸,但劇中同樣通過生活細節突出了他溫情的一面,更是用一場關于“中國精神”的演講展現了他的愛國之情。這種“復調”式的敘事,讓歷史人物形象更加豐滿。
作為重大革命歷史題材電視劇,《覺醒年代》可謂一面是嚴肅認真,一面是積極活潑。嚴肅的是劇中傳達出的歷史人物面對國家民族將往何處去的理性思考;積極活潑的則是角色們談笑間生動有趣的生活工作畫面。“寫”人鮮活,“寫”歷史明快剛毅。《覺醒年代》,可謂宏大當中見細微。
編劇在敘事筆法上,熟稔影視劇人物塑造的精髓。最優秀的劇本人物斷然不是“精神導師”式的高大全,而是有著沉著冷靜、積極樂觀,甚至是思想上的不成熟,乃至于思想上的“分裂”等特點的。《覺醒年代》講的就是大家從思想上的不成熟,然后經過探索、辯論,到最終找到國家民族將往何處去的辦法的過程。劇作呈現了當時那個特定年代人們的思想特征。
《覺醒年代》的每一集都具有“電影感”。魯迅在目睹表弟發瘋之后開始寫作《狂人日記》。一組蒙太奇的手法就把他的幾個經典動作和性格勾勒出來,再加上驚心動魄的背景音樂,令觀眾大呼過癮。
歷史人物的偉大人格熏陶著我們,讓我們明白什么是純粹和真誠。而劇中細節的渲染也讓我們懂得了崇高不是那么空洞,而是具有十足的煙火氣。比如,《覺醒年代》拍出的故事細節耐人尋味。第17集里,青年毛澤東在北京法文進修館前的馬路上讀書,鏡頭先給了天空中的明月。皎潔明月有純玉潤澤天下之意,為偉人出場做了烘托。接著,攝影師先給毛澤東一個虛影的鏡頭,然后再漸漸拉近,給了人物正面和側面的鏡頭。行人來往穿梭,煙火氣濃郁,昏黃路燈下,毛澤東專心讀書。導演還用延年和喬年的爭吵來襯托毛澤東讀書的專心。接著,毛澤東進北大這一段鏡頭,更是濃墨重彩,重點渲染。
第18集中,陳獨秀回家看到一群反對他的人在門外喊“陳獨秀,偽君子”的口號,陳獨秀以同樣喊口號的方式逼退他們,然后進了家門。此時,妻子高君曼正在切著沒有刮皮的蓮藕。蓮藕有象征意味,意為陳獨秀出淤泥而不染。“蓮”和“戀”諧音,蓮藕有著“高潔”的隱喻,表達高君曼對丈夫的依戀。此時,陳獨秀希望高君曼離開他,不要再受委屈。鏡頭又給了高君曼,她在切蓮藕。藕斷絲連,鏡頭語言蘊含著兩人無法分開之意。
《覺醒年代》在豆瓣有高分評價,也有演員們的功勞。于和偉飾演的陳獨秀、張桐飾演的李大釗、馬少驊飾演的蔡元培、畢彥君飾演的辜鴻銘、侯京健飾演的毛澤東、徐敏飾演的汪大燮、朱剛日堯飾演的胡適,都非常到位。于和偉演活了一個剛烈正直、疾惡如仇、愛才識人、上下求索、不懼生死的陳獨秀,也展現出了陳獨秀剛愎自用、獨斷專行的性格缺點。馬少驊的演技可謂爐火純青。他飾演的教育家、革命家蔡元培在劇中的許多細微動作、表情、眼神,都值得細細品味。
《覺醒年代》中的鏡頭還多有象征意義及引申意義。比如蔡元培和陳獨秀、李大釗一邊談話,一邊穿過雨后泥濘的街道。他們隨手拿起路邊的磚頭鋪在泥水上,然后走過去。很顯然,這就是一種隱喻——他們不就是中國革命歷史發展進程中不可或缺的鋪路人嗎?中國因為有他們,有這些不怕犧牲、一心為國的共產黨人,中國才找到了正確的歷史發展道路。歷史將永遠銘記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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